第四章 慈父见背
自芝香夫妇回了乡间,陪侍老母的事便落到尚芝蓉的身上。是年尚芝蓉十二岁,仍被关在深宅大院中。外面世界的新奇总是在吸引着小孩子,她有时偷偷溜出大门,在左邻右舍稍坐片刻。尚夫人踞于炕上,探头窗外,不见女儿在院中,便会声色俱厉地大声呼唤女儿。尚芝蓉听得母亲呼唤,便一面高声应答,一面一溜小跑地往家中奔。
是时,东北已经沦陷,大量流亡学生涌进北平,尚云祥的学徒中又增加了一些流亡青年。这些青年家破人亡,背井离乡,很难潜心学艺,故学有所成者不多。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李文彬。李文彬祖籍海城人,“九•一八”事变(7)后随家迁往北平,经一位郭姓朋友介绍到尚云祥处学艺,是年十七岁,正值读高中。李文彬身材矮小,且尚年幼,初到时,尚云祥不以为然,恐其不堪练功之苦,难以坚持,碍于荐人的情面,只好收下他,令他在墙根站三体式(8)。其意无非是让李文彬知难而退。不料李文彬甚为心诚,竞遵命一丝不苟地站桩。时值盛夏,汗滴如注,将地面击成许多小坑,如此一个暑假,整整站了六十天。眼看即将秋季开学,尚云祥尚未教他一招一式,不免心中有些焦急和怨忿,颇有引退之意,却又碍于出口。尚云祥看在眼中,只是不做声。突一日,将他叫到院子中间站定,背向大殿。此大殿在七级台阶之上,是时殿门紧扣。待李文彬站定,尚云祥道:“小子,站桩如许日,有何感觉?”李文彬愕然答道:“没什么感觉呀。”尚云祥笑道:“大概不耐烦了吧?别小看这站桩,万法不离三体式,形意拳功夫高深都是来自这站桩。”说着举起手来,三个手指轻轻在李文彬胸上一划,李文彬“噌”地一下拔地而起,惊恐方定,发觉自己已上了七层台阶,紧贴在大殿门上,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上的这七层台阶,身上也丝毫不感到疼痛。诧异之际,尚云祥已经一言不发离去。李文彬忙向众师兄请教:适才师父这一招是怎么打的?众师兄只道:“这是利用内功(9)打的,但其奥妙极深,我等亦不知如何运用。”李文彬吃这一掌,始知尚氏形意功深技绝,自此后,任劳任怨潜心练功。众弟子中他年纪最小,仅比尚芝蓉大五岁,于是尚云祥便安排他和尚芝蓉一起习练,悉心指教.由于在学堂读书,他只能每周去师父处练功两天,平时便在家中自己习练,每逢寒暑假期,便整日在师父处习武。由于他刻苦努力,且悟性极好,技艺逐日增进,师父教授更为尽心.一年后,尚云祥收其为弟子。
尚云祥早已武名大振,是时,从北平到天津沿途都有人设场专请他去教授。他总是轮流去各处授拳,每处数日。但投贴的门徒大多在北平受教。在其收李文彬为弟子的第二年,一日他去丰台教拳,有一人慕名而访,求其指教。是时,尚云祥的一名师兄曾出版一本论形意拳的书,坊间颇为流行,许多无缘拜师的人便依书练拳。来访者即其中一位。他依书练拳已有时日,亦甚刻苦,却不料越练越感身体不适,渐至胸腔满胀,继而咳嗽吐血,迨至访尚云祥叩教时,已病入膏肓。尚云祥令其依书中所学演练一番,阅后大惊,始知传统的形意拳已被其师兄改的不伦不类,不禁拊掌对来人叹曰:“你如此聪明的人怎么对此事不加思考,买一本书依葫芦画瓢地习练,便能学会一门武术,那又何须武师授拳,更何须人穷其毕生精力而钻研武术?如今你之所学不仅不能防身打人,甚至对健康有害而无益,当有所明白了”
来人请尚云祥为他指点改正。尚云祥说:“学好一门拳术不易,而学错之后纠正修改更不易。你昔日下功愈深,如今纠正越难,所谓积习难改。以你现在的程度,非数月半载,纠正难见功效。而我不常在此,难以逐步指导,实与事无补。足下只有放弃昔日所学,不练而已,或可病体康复。至于技艺一事,幸足下无复奢求也。”
尚云祥自丰台归来,终日思忖:“师兄著书赚钱,犹未不可。但不以真技授人,误人前程,损人健康,武德良心何在?况以假技授人,徒令他人轻视我形意门派,遗人笑柄,岂非欺师灭祖,辱我形意?”然碍于师兄弟手足之情,又不便公开宣泄。
自此郁郁寡欢,渐感身体不适。继而小便滴沥,常溺内裤。去医院检查,谓有一小瘤子,位于膀胱口处,并确诊为良性肿瘤,只需开刀切除即可。这在当年已不属于艰难手术,可以确保手术成功而无风险。奈何尚云祥不信西医,坚决不欲手术切除,说:“我练武之人。割开肚皮,丹田之气(10)走泄,毕生所练功夫尽付东流,何可为之!”尚云祥本以为此乃小病,不以为然。生活起居亦无大的影响,只是每当练功发力,滴沥尤甚,遂令大弟子督导新徒儿练功,自己终日在外悠闲散步。由于小便失禁,便以襁褓婴儿的尿布垫于裤裆中,日换数十次,常积尿布一盆待洗。
尚云祥春季患病,至当年秋季天已转凉,仍住在新寺胡同尼姑庵中。尚云祥夫妇卧榻为一土炕。一日,尚夫人打扫土炕,尘土飞扬,尚云祥不悦,搬张躺椅于门外,坐于椅上休息,不觉困倦睡着。一觉醒来,感到浑身发冷,知已感冒,初未介意。不料感冒日重,急请郎中诊治,谓已转为伤寒。连服数剂中药仍不见病势稍减,旋即又导致尿闭,小腹涨疼不可忍,急送往医院,医生为之导尿。尚云祥一生正派,思想封建守旧。如今令其裸露私处,以导管插入膀胱,本已觉尴尬难堪;而导管通过膀胱口时,触及压迫肿瘤,尤为疼痛,尿虽排出,疼痛却弥久不散。此刻医生劝曰:“除非将肿瘤切除,否则无望痊愈。”尚云祥本排斥西医剖腹取瘤,如今排尿又备尝苦头,坚决不听医嘱,谓其纯为害人之说,喝令弟子将其抬回家中。
寻郎中以中药治疗,终不见病有起色。家人,弟子均力劝其入院手术,奈何尚云祥执意不从,每每怒曰:“我死不了!”渐至瘫卧而不能语……临终前两日,每每以右手食指与中指做剑指指向西方。众人多不解其意,后亦有人谓:皆曰中国武术源于达摩老祖(11)。达摩灵居西方,尚云祥临死以手指西方或示家人、门生,其应达摩之召,魂将西去。
临终前一日,尚云祥已昏迷而四肢不可稍动,唯胸口有一股气在“突突”跳动,隔衣清晰可见。时弟子皆曰:此师父之丹田气不散也。
尚云祥弥留之际,众弟子轮流照看,尚芝蓉坐于父榻旁边之躺椅中,昼夜陪侍。尚云祥常挣扎以手摸索着尚芝蓉的手,握持不放。众弟子深知师父平时以手攥人,任凭对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可挣脱,深恐其临咽气时,突然将手攥紧,致使师妹无法抽手,故每每掰开师父的手,并嘱师妹毋将手递于乃父。
民国二十六年(一九三七年),阴历十月十日,一代武术大师驾鹤西去,享年七十四岁。
此先,在尚云祥未患病之时,尚夫人感到夫妇老迈。当思落叶归根,曾劝尚云祥归乡安居,谓“你我已风烛残年,万不可骨葬他乡,时当归乡待葬也。”尚云祥执拗不从说:“我必待寻得接班人继承吾技,方可言归乡。”奈何其夙愿未遂身先死。待尚云祥谢世,众弟子提议在北平卖一亩地,安葬师父。并有北平本地弟子刘华甫,李克如等表示愿永久照看师父坟墓。奈何尚夫人执意落叶归根,要将灵柩移葬乐陵祖茔。是时战事频繁,北平与山东两地不仅交通断阻,甚至不通邮件,尚云祥的灵柩无法移往祖籍。当时在北平西北角外城里面有一处公墓称为澄莱胶义地,大概为澄州,蓬莱,胶州的同乡会所设,专葬三地在京亡人或三地亡人厝棺(12)所用。尚云祥虽为山东人氏,却不属上述之三地。经人斡旋,毕竟是一代武术大师,人皆仰慕,遂破例应充其灵柩暂厝该处大殿,待来日移葬。
临出殡,尚有一段门生争幡(13)的故事,足以证明人们皆以能成为尚云祥之弟子而为荣耀。
尚云祥谢世,芝香夫妇时在乡间,尚夫人足跛目翳,尚芝蓉年仅十四岁,母女俩人均不知所措,任由众弟子安排丧事。中国历来的从师规矩,大弟子可代师父发号施令,小徒弟则须唯命是从。是时,尚云祥在北平的早期学艺弟子有张洛能,陈子江,刘华甫,许笑羽,李阔如等。从师傅卧榻不起,便由他们几人在张罗一切。陈子江夫妇更是日夜陪侍在病榻前。待师傅逝去,行将出殡,出现了一个该由谁打幡的问题。中国民俗,执幡应是由亡者亲生长子或承长孙,无子孙则以近亲中侄甥替代。陈子江之妻就此请示师母:“师父无子,甥侄亦不在近旁,当令何人打幡?”尚夫人说:“你师父无子,尚有女儿,命蓉儿打幡即可。”陈师嫂说:“师妹年幼,且未出嫁,待字姑娘打幡恐怕婚后诸事不顺。众弟子甚多,不若从众弟子中选人打幡。”尚夫人允之。众弟子便推议人选,众说纷纭。陈师嫂说:“不若谁年长便推举谁打幡。”这自然是传统规矩中可选之上策,众人无可非议。是时众师兄弟中最长的为张洛能,年近五十岁,为津浦铁路线段长。然此时张洛能与李阔如均抱病在家,不能为师傅送丧。于是,可择人选唯有陈子江、刘华甫、许笑羽三人。翻看年贴,陈子江长刘、许一岁。遂定为陈子江打幡,刘华甫捧灵牌。不料此议一出,惹怒了许笑羽。原来昔日拜师,须请同门的长辈,门徒俱在,且须焚香祭祖;拜师的人递交门生贴子(14),然后依次叩拜师父,师叔伯,师兄;师兄弟中年幼者,亦当向新入门的师兄跪拜叩首;徒侄徒孙更是要向众人一一叩拜。经过这轮番地叩拜,师兄弟互换年贴之后,新收的徒弟才能被同门认可。陈子江早年从师一位名为郭云立者习形意。以形意门谱郭云立应是尚云祥的叔伯兄弟,师承支派不甚亲近。郭云立去世,陈子江寻得尚云祥求为师徒,将随身带来的门生贴捧给尚云祥,随即磕头拜祖,拜师。未能请同门的长辈,门徒俱到,仪式较为简单,草率。故众门生对其不服,往往背地否认他为正宗门生。如今执幡一事被陈子江抢了去,众师弟排行低,自无敢多言,然许笑羽大为不悦,对刘华甫说:“这执幡一事本是你的,捧灵牌理应归我。陈子江并非我们的亲兄弟,怎么执幡一事被他抢去,使得我捧灵牌亦无份了。”奈何众议已定,尚夫人亦无法收回成命。许笑羽一怒之下跺脚说:“我不陪灵了。”转身离去。
出殡之日,缝了三套孝袍(15),陈子江,刘华甫,尚芝蓉各一套。其余各弟子每人一条孝带子(16)。孝带子依民间惯例为七尺长,一幅布的宽窄撕三条。当时共用三匹布。是时,每匹布长度为一百零八尺。以此计算,是日在北平的尚氏弟子和同门师侄约有一百五十人左右。加之尚云祥的生前好友和师兄弟,一路浩浩荡荡。沿途人们皆日:“尚云祥无子,怎么一下出来这么多戴孝的?”
关于尚云祥至死未能寻得接班人,有如下一种说法。
尚云祥有位弟子李阔如,是最早从师尚云祥的弟子,已从师二十余年,是位在旗(17)的满族人。当年满人入关以后,清廷曾纵容旗人子弟跑马圈地(18),李阔如的祖上曾在内蒙古占有庄田十几顷,雇佃民耕种,并在京城海甸一带拥有许多地产。民国初期,李阔如还常去内蒙收地租。但随着清廷的垮台,满人贵族的势力亦日落西山,李家在内蒙的庄田逐渐被当地人占据。李家无可奈何,诉诸法庭,打了三年官司,最后仍不了了之。故李阔如在尚云祥门下习武时,家境已开始败落,然祖上的遗产丰厚,李家仍能过着优于常人的日子。李阔如功夫练得不错;师兄弟人缘甚好,颇负众望;对师傅尤为尊敬,尚云祥在北平数迁住址,他都追随师傅同院赁屋居住,以便早晚请教,旗人礼节规矩甚严,他早晚都要向师父打千请安,尚云祥长年家用粮食,都是由他供给的,据说尚云祥有意立其为掌门人。但李家虽然家境优裕,家庭却欠平安。是时李阔如已有三子一女,长子新婚不久,便暴疾而亡。李阔如老母以为是新媳克夫(19),致使爱孙短命,立命孙媳归宁,不得返回李府。众人劝解无效,孙媳跪叩泣血乞留,李母坚持不许,命人将孙媳强拉上车送回娘家。车至桥中,孙媳纵身投河,被人救起,幸免一死。孙媳家状告李府逼人寻死。李母年迈,在家虽然是威严有加,在外却是“夫丧从子”,为人子的李阔如代母领罪,被推上法庭。而翁妇对簿公堂,对于贵簇出身的李阔如来说真是奇耻大辱,故其四处躲藏。待躲过官司追究,孙媳却改嫁在李府斜对门的人家,朝夕出入,抬头相望。李阔如又羞又气,却又不敢抱怨老母,遂患病不起。待尚云祥病危之际,他已奄奄一息。尚云祥本以为自己不会死,爱徒亦可病愈,不料半月之内,自身做古。而李阔如抱病卧榻在家,闻师父仙逝,曷胜悲痛,师父逝世不足“五七”(20)他也一命归西。
尚云祥去世,仅给妻女留下大洋(21)五百元和一些刀剑棍棒。陈子江既为师父打幡,不仅大弟子声誉确立,根据中国民间习俗惯例,亦属义子名份,理应继承亡者的家业,由于亡者妻女俱在,可以适当分有亡者之遗产。尚夫人自思夫君已死,留此器械何用,陈子江是时正在家中设馆授徒,尚夫人便将大部分器械赠送陈子江。尚云祥留下的器械,有许多可谓国宝,许多棍棒和器械木柄,经尚云祥长年练功,手汗滋润,已成红色,光滑如玉,是时多赠陈氏。
昔日北平旧俗,租赁房舍,亲人亡故,其家人须徙家移居,不可仍居旧屋。尚云祥去世后,尚府迁至什刹海北河沿一个小院中。同院中另有三户人家,皆为外来之农户,同院相处甚好。在师父初去世时,每逢星期天,众师兄弟便齐聚在这小院中,由大师兄刘华甫带领练功,(陈子江打幡虽赢得大弟子名份,众师弟仍将刘华甫称为大师兄)。由于昔日尚云祥授徒往往是因人施教,众弟子各学有所长,此刻大家便互相补遗。李文彬的五形刀便是此时跟尚芝蓉学的。同时刘华甫教众师弟妹八式刀和十二形刀。但由于师傅已不在,凝聚力自不如昔日所强,众师兄弟前来练功已不像昔日勤勉,渐渐多数不再来。最终只剩下尚芝蓉,王凤璋,李文彬等四五个新入门的弟子和一位名为赵砚波的师侄,仍常于星期天聚在尚府小院中练功,刘华甫仍时来指导。
尚云祥逝世不久,尚芝蓉仍沉浸在思父的悲痛中,平日没事,便温习父亲教给自己的拳械。忽一日晚饭后,看见兵器架上的虎头钩,便想到:我尚没学过虎头钩,师兄中也不见有练这种兵器的,往昔曾见父亲练过。仔细回忆一下,似乎记得父亲的动作,便摘下双钩来一边回忆着父亲的动作,一边比划。但比划了几下,便想不起了下面的招式,一边思索,一边来回比划,总是不对路。终至累了,只好回房休息。渐入梦乡:犹如往昔随父练武一样,但见父亲手执双钩在院中舞动,她也跟随模仿,继而父亲向她逐一指点解说,最后告诉她这是一个六合套路(22)。言毕,尚芝蓉突然醒来,始知一梦。然梦中父亲所言似乎仍萦绕在耳,父亲的动作似乎仍历历在目。看看窗外,天色未明。既睡不着,干脆爬起床,独自一人在院中,回忆着父亲的动作,演练起来,竟然从头致至尾,将一个完整的套路顺利打完。她反复演练,直到雄鸡三唱,她已将套路记得纯熟。以今日科学理论解释,自然是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古人梦中而得佳句者,不乏有人,皆归于其文思过人,专心致志,入睡之后,大脑皮层兴奋,自能得白日所不得。尚芝蓉梦解拳诀,是否亦因其功夫谙熟,潜心钻研,遂於梦中得解其奥秒。
尚云祥猝然逝世,是时芝香夫妇尚在乡间。众弟子见师母年迈,师妹年幼,便季托一位徒弟吕克友照料师母,师妹。吕克友山东人,毕业于朝阳大学,是时恰好失业,便欣然从命,住在师傅家中照料师母、师妹。当时尚府出外购物,一应索事都由他跑腿奔波。后有人怀疑吕克友执掌尚府钱财,苛扣尚氏母女用度,侵吞师母银钱。某次醉后失态,其曾对师兄弟说:“师母的钱我放着了,过几天把老婆接来。”如此更遗人话柄。是年春节,吕克友在师母家中渡过。春节前夕,吕克友曾给家中汇寄些许现金,这更成为众人抨击的口实。等芝香夫妇闻父丧赶到北平,师兄弟便在芝香面前颇有微词。吕克友武艺平平,又苦于失业,是时想借师父之名声,借用师母的院子开办武馆,又遭到众弟子的反对,以为如此以来,武馆易姓为吕,师母、母女反寄人篱下。于是众弟子群起而攻之,将吕克友逐出师母小院。
而尚芝蓉力反众人之说,尚芝蓉谓;慈父猝死,丧事繁忙,多亏吕克友内外忙碌,事无大小,均赖其辛苦调度安排;父亲所遗五百大洋乃由母亲保存在炕洞中,吕克友购物,须向师母支取现钞;至于吕克友春节汇款回家,乃系吕本人在街邻米店借贷,尚芝蓉亲睹此事。奈何其是时年幼,虽言之凿凿,却闻者诙诙,终无奈于母秭与众师兄。
吕克友自北平出走,无有音信。此六十年前之是非曲直,或可由今日读者评析。
史实、人名、名词解释
(7)“九•一八”事变——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,日本驻于中国境内之关东军突然炮轰沈阳,十九日占领沈阳,接着分兵占领吉林省与黑龙江省。至一九三二年一月,东北全境尽为日人所占。[辞海]
(8)三体式——形意拳之站桩功,即站立不动之练功方法。中国武术界各门拳派均有自己不同于他派的站桩功法。[作者]
(9)内功——中国武术界所称之发自体内,不见于形的上乘功夫。对于内功的解释甚多,莫衷一是。公认的说法:它是一种只可体会,无法言喻的功力。[作者]
(10)丹田之气——中国武术界所说的内功之源。亦称“内气”,丹田乃中医经络学之穴位,位于脐下一寸半或三寸处。[作者]
(11)达摩老祖——即菩提达摩,简称“达摩”。中国佛教禅宗的创始人。相传为南天竺人,南朝宋末航海至广州,又往北魏、洛阳;后往嵩山少林寺,传说达摩于此面壁打坐九年,创龙、虎、豹、鹤、蛇五拳以教僧众健体。中国武术界多奉他为始祖。其实中国武术早在达摩之前便已流行。[辞海]
(12)厝棺——将灵柩停放待葬,或浅埋以待改葬。[辞海]
(13)幡——一种窄长的旗帜,垂直悬挂。中国民间丧事习俗以白纸做幡,前导灵柩去墓地。[作者]
(14)门生贴——昔日拜师存照的一种小柬,上面写有拜师人的姓名、籍贯、出生时间,以及拜师人的父、祖姓名。此为正式师徒的重要凭证,以备查考。[作者]
(15)孝袍——中国民间习俗,家中老人亡故,子孙须以白粗布做袍,着于身上,腰束麻绳或草绳,以示儿孙尽孝,哀悼老人。此袍称为“孝袍”,亦称“孝衣”或“孝服”。[辞海]
(16)孝带子——孝带子乃是以白布束于腰间代替孝衣,是孝衣的一种从简形式。一般由亡者的非直系血亲晚辈扎束。见(15)孝袍。[作者]
(17)在旗——清代八旗制度。初为一种社会组织形式,凡满族成员分隶各旗,平时生产,战时从征,称为八旗满州。后又增设八旗蒙古。入关后又增设八旗汉军。凡八旗人员均称为“旗人”,或曰“在旗”。“八旗”后期已成为单纯的军事组织。[辞海]
(18)圈地——清代满族人入关后掠夺土地的一种政策。[辞海]
(19)克夫——中国阴阳生谓生肖命运相生相克之理论。[辞海]
(20)“五七”——中国昔日丧葬习俗,入葬或厝棺后,每七日一祭,直至“七七”或“百日”。此后周年一祭曰“祭日”。今多从简,仅祭“五七”或“七七”。[辞海]
(21)大洋——昔日中国货币。即银圆。[辞海]
(22)六合套路——形意拳套路名称。[作者]
补充说明:见网上有撰文谓尚云祥逝于一九三七年十月九日者。可以看出,该文之资料来源应是尚氏嫡系提供。惟恐拙文所述有误,本人曾专此与尚府电话联系核实,尚云祥忌日实应为阴历十月十日无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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